la la HASTUR
新天使张开他血淋淋的翅翼
更新内容兴趣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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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喑哑的夜莺

【黄杰】贝尔芬格之梦

类型:《第五人格》同人

CP:黄杰(欢宴黄衣之主×金纹大触杰克)

分级:R/清水

警示点:OOC预警、大量人外、食/人、折磨、血腥与暴/力描写

私设:

  1. 杰克为液态纯人外,是黄衣之主的眷族

  2. 黄衣之主为旧日支配者哈斯塔的一个更弱的化身(非黄衣之王),私设各化身、本体之间可共享部分感官与记忆

  3. 神子的原型为邪眼寄主,是欢宴和白纹结合生产的眷属之一,详情参见《刺痛》

  4. 背景取游戏,细节有改动


“自设克苏鲁暗线”黄杰线-小主线之二01(目录戳这里)

大量人外涉及、我流克苏鲁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石门侧面冲出,与刚刚踏入地穴的邪神眷族撞了个满怀。杰克张开两手接住对方,却险些被蛮横地推开,于是金色流质本能地暴涨,主动出击,将来人禁锢在身前——其实他早已猜到对方的身份,杀人鬼以异化的左臂抓住小东西的腰胯,用力一带,强行将人托起。神子的足尖刮着地面,起劲地挣扎,尖利趾甲与脚踝的倒刺摩擦粗糙的石砖地,它一门心思地想要冲出洞窟,情急之下竟如同儿时那般,张开撕裂的口唇,一口咬在杰克的手臂上,痛得杀人鬼倒吸冷气;好在沉重的门扇已经自动关闭,小东西不满地吼叫一声,甩开阻拦着它的邪神眷族,闷闷不乐地走到一旁,拨弄着没有被清理的白森森的骨骸。

神子已经长大许多,留在他大臂上的牙印深可见骨,金液蠕动过来填补着伤处;一些低等眷族在他脚边穿梭,重复着枯燥无味的搬运工作,而神子百无聊赖地躺倒,翻了个身,抓石子一般将碎骨颠来倒去地翻弄。自从那日小东西误打误撞地穿越出现故障的传送法阵,违规进入了湖景村猎场,尝到了更广阔活动领域的甜头,便三番五次地寻找机会溜出自它降生便几乎不曾走出的地下洞窟,这大概是神子成长过程中某种天性的觉醒,可是对它缺乏管教的邪神自然不会关心,甚至,哈斯塔近来语焉不详地命令自己的眷族,要对小东西严加看管——因此他刚刚下值,便返回此处,再一次目睹了神子企图溜门逃跑的野望。

杀人鬼环视着空荡荡的地穴。他其实记不太清小东西的年龄,五个月或者半岁,神子的生长速度比普通人类要快上太多,它现在已有了人族男孩十一二岁的样貌;可它不曾拥有陪伴,教养少之又少,唯一的玩物大概是那些扭曲的低等眷族,以及每日进食的残渣血肉。杰克望着蜷缩在洞窟角落的小东西,突然快步上前将它抱起,耐心地解释,尽管对方很可能听不明白:我可以带你出去玩,但你不要胡闹,不要惊动任何人——

神子在他怀中挣揣了一会,居然真的慢慢安静下来,两手抓着流体怪物肩头散落的冰凉液柱摆弄着;杀人鬼将它的兜帽压低,念动咒文,将人偷偷带离了死寂的地穴。

 

邪神的眷族直接将他们传送到了自己位于庄园的卧房,这耗费了他很多精力。直接将人往自己的床榻上一塞,杰克甩掉面具,将窗户扒开一条窄缝,吸食着浓雾与空气中弥散的恐惧,将流体不正常的波动稳定下来。小东西好奇地在他的被褥里钻来钻去,捞过鼓鼓囊囊的羽毛枕头,可它尖利的手爪直接将软枕撕烂了,雪白的填充物喷涌而出,神子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兴奋地喊叫,人立起来扑抓着飘在空中的碎棉花与细毛。在它将自己滚成雪球,踢坏脚下的床单之前,杀人鬼眼疾手快地把小东西拎到扶手椅上,按捺着气性将黏附在它身上的羽毛一点点扯下来;当他收拾妥当,重新抱起神子时,却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私自将小东西带出黄衣之主的地下洞窟时,他没有半点犹豫,可是现在却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做好将这隐秘暴露于同僚面前的打算,带着神子进入猎场闲逛,面对种种无法预料的意外,更是个坏主意,而距离他联合狩猎的值班场次,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最终他决定去寻找自己人类时的旧友,里奥·贝克,将照料这块烫手山芋的重任寄托在深居简出、寡言少语的厂长身上。幸而今日没有下午茶会,监管者们各自忙碌着,他得以顺利穿越空荡荡的走廊,敲开了前工厂主的房门。

 

——打扰您了,贝克先生。他是即将加入监管者阵营的新同事,是“黄衣之主”,哈斯塔找来的——庄园主安排我来带他熟悉环境,但是花费的时间比预料之中的,要久很多。我在下午四点还有联合狩猎的值班,两份工作都实在推脱不掉;您今天似乎没有游戏安排,我大概只能劳烦您伸出援手了,不知您可否愿意,在我赶去游戏的那段时间里稍微看顾一下这位新人?

——当然可以。

他临时编造的借口漏洞百出,可是为他打开屋门的厂长对这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面容近似曾经的“杰克”,与黄衣之主穿着同款兜帽长袍的所谓新同事没有表现出半点疑虑,默许杰克拉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奥·贝克的住处如同卧房、仓库与工作间的混合,带帐的双人床、拆分成零件的玩偶、深灰色地毯、赛场上使用的镰刀以及晒得褪色的旧玩具奇异地并肩而立,扳手与铁锤躺在塞满衣物的五斗橱上,洗衣篮盛满旧报纸,蔫头耷脑的盆栽摆到了桌角,原本应该放置着它的飘窗上则硬塞了个低着硕大头颅的傀儡。似乎也应了他最坏的设想,神子甫一进门便被这些乱糟糟的新奇玩意儿勾起了兴趣,一把挣开他的手掌,跌跌撞撞地被翘起的地垫绊倒,扑进了厚重的羊毛毯。

碍于自己在场的同僚,杀人鬼并不敢表露太过亲密的举动,他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摔疼了的小东西自己爬起身来,好在前工厂主替他解了围。厂长慢吞吞地走过去,拾起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偶,将自己女儿曾经的玩具放进神子怀中。小东西迷惑地仰脸看了看这位陌生的转生者,杰克小幅度地移动双脚,做好了及时拦阻它的破坏行为的准备;可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神子居然安静地摆弄起了陈旧的玩偶。

里奥·贝克将木质扶手椅转了个方向,与小东西面对而坐,前工厂主修理损坏的傀儡,神子与为它找来的一大堆落灰的旧玩具玩得欢快。收回了一切多余的言语,邪神的眷族轻轻掩上房门,匆匆赶往等候大厅。

 

“杰克”今日与“蜘蛛”共同当值月亮河公园的联合狩猎。后者与他的关系一向不好,似乎在他经历转化,成为黄衣之主的眷族之后更加交恶,可是庄园主仍将他们的班次安排在一起。两人碰面后一言不发,蜘蛛小姐甚至不愿多看对方几眼,进入比赛场地亦是各自为战,为监管者们特配的通讯器成为了摆设。杀戮如往常一般迅捷而高效,三台密码机破译完毕后他们已各自杀死一人,此时杰克追逐着受伤的杂技演员,从月亮河的石桥一直冲到鬼屋的旋转楼梯。麦克·莫顿着了一步险棋,利用爆弹直接从阶梯当中翻越下去,让杀人鬼的蓄力一击扑了个空;杰克甩了甩砍中扶手的左臂,正欲重新寻找目标,可他猛地抬头,却撞进一双淬毒般的猩红眼瞳。

瓦尔莱塔在他的眼前变化了,那台由前畸形秀明星亲手设计的蜘蛛机甲从内向外地翻开,钢铁与凝结的血肉代替了原本用细麻布包裹加固的铠甲,不,那并不是人间的金属,那只是一种富有金属光泽的难以言喻的怪异物质,似乎与神子体表那些硬化晦暗的组织别无二致,杰克猛然想起,蜘蛛小姐一直与他们这些异化的怪物不同,机甲之下仍是活人的躯体,可是现在她的肉身却与铠甲融为一体,那四条看似精钢锻造的假肢分明是人类的手脚与尖刀的混合,曾经的蜘蛛秀明星,瓦尔莱塔,她已成为他们的一员。散发着怪异荧光的表盘自“蜘蛛”的背后升起,掩盖了原本歪歪扭扭刻印其上的,尤格·索托斯信徒的印记,轮盘中心的一点光晕迅速扩展,弥散,向四周铺展开一张巨大的没有实体的猎网,只有邪神眷族才能听到的尖利啸叫刀割一般刮在他敏感的耳道上——那表盘上两根疯狂舞动的指针旋转了,轰然一声巨响,荧光将铺着丝绒的地面烧得焦黑,一个巨大的刻印,鬼屋的露台俨然成为蜘蛛小姐的祭坛;瓦尔莱塔清秀的面容从模拟出的齿轮中探出来,脖颈怪异地咔咔作响地扭动,那张又似人脸又似面具的面部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网格状裂痕,瓷器化的骨面中渗出颜色浓黑的血。

“蜘蛛”,血骨与钢材拼接的怪物,她的口中涌出大量惨白的细丝,将印记正中垂死的人类包裹起来,如平日那般施展出茧刑,可是这些丝线源源不断;她浑身每一个连接点怪异地抖动着,紫黑的光芒再度亮起,浓烈到刺眼,杰克身上的黄印被这股同样来自深渊,却威胁十足的力量激活,带动着金色流质翻滚起来。瓦尔莱塔猛地扭过头,一团蛛丝呼啸而来,扑在邪神眷族的脸上,原本无毒的粘稠丝线如今却能腐蚀他的流质。

杰克扯掉那些撕咬着他的东西,被绞得稀烂的面部缓慢复原,附魔的寒雾不受控制地暴涨,直接掀翻了鬼屋本就坍塌了一半的房顶。他感到头晕目眩,有什么力量唆使他,要让他狂化,与面前这只危险的生物大打出手,实际上那些失控的雾刃已经混乱地出击,一小部分豁开了蜘蛛小姐的血肉机甲,大部分则被蛛丝与荧光拦下;可是来自黄衣之主的警告与威压强迫他冷静,远离这场纷争——哈斯塔的眷族最终倒退几步,离开了那个印记的范围,用尽力气稳定着咆哮的金液,与此同时,菲欧娜·吉尔曼的法阵在瓦尔莱塔身下浮现,明明灭灭,却没有将蜘蛛小姐强行传送至一层,她仍停滞在原地,面对着杰克张开了血淋淋的口器。

一根足有半条小臂长的中空吸管刺进扭动的茧子,贪婪地吸食着求生者的体液;杰克右手抓住露台的护栏,违规地翻越,腾跃而下,他两眼赤红,化为三条螺旋尖刺的左臂直取幕后的操盘者,狂信徒女祭司。菲欧娜没有注意到他的偷袭,猝不及防被一刀砍在后背,她痛呼一声,连忙丢下未完成的阵法向外奔逃。杀人鬼紧追不舍,跟随着女人穿越了半个月亮河公园,在被他们抛在身后的鬼屋二层,瓦尔莱塔恢复了清明,身下被茧刑的人类已经如往常那样化为奇异的脓液,只留一个空瘪的茧壳。如同忘记了一切,又确然对这可怕的转变所知甚少,蜘蛛小姐驱动她的新机甲,嘟嘟哝哝地跨过窗台,继续着她的联合狩猎。

 

杰克最终推掉了自己的值班。

将菲欧娜·吉尔曼遣返后,他依旧难以抑制自己的杀意,黄衣之主的印记烫得他心口抽痛,于是杀人鬼将一腔躁动倾泻于在场的求生者,力道不加收敛,砍击溅射的血花淋了一身,他浑身沾着污血离开怪异的月亮河公园,回到等候大厅请求刚刚完赛的班恩·佩雷兹代替自己完成下一局游戏——好脾气的鹿头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安静地走向出现在他身后的瓦尔莱塔,似乎除他之外的同僚,没有一人发现蜘蛛小姐经历了吊诡的变化。不,还有抱着酒瓶瘫坐在房间角落的裘克·克劳恩,在那架血肉机器踏进房门时吊起眼睛怪笑起来,挥舞着手臂碰落了自己的礼帽,金灿灿的黄印扣到颜色深暗的羊毛地毯里,疯癫的狂信徒仰着头灌下酒水,重新吟唱起一首疯狂的乐曲。

不打算继续忍耐,他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撞进浴室将水喉完全旋开,烦躁地扯掉自己弄脏的衣服滑进去,凉水在他脚边哗啦啦地流淌,填满大半个浴缸,慢慢没过头顶,在水流淌到地板上之前,一根液柱终于探出水面扭死了阀门。无需呼吸的杀人鬼蜷缩在水底,金液狂乱地扭曲出各种形状,搅和出一串串气泡与暗流,他毫无必要地泡了二十多分钟的冷水,将周身的血腥洗得一点不剩,而后才抓住浴缸边沿慢慢坐起身来,维持着人形——卡在手指根部的两枚戒指在陶瓷上磕出一声脆响——他以稳定的人类男性形态湿淋淋地走出浴室。杰克换了套新的燕尾服,仿佛不曾卷入一场诡谲的献祭,而后撬开了里奥没有上锁的房门。

出乎意料地,被他留在那里的神子依旧和傀儡娃娃玩得正欢,厂长传递怨火赋予死物虚假的生命,小一号的玩偶一人多高,依旧被做成男孩与女孩的形状,但是不再拥有硕大的头颅,比例无限接近常人。一双傀儡穿着缝制粗糙却颜色鲜艳的背带工装裤,于室内缓慢游荡,笨拙地帮助里奥整理散乱的工具;而小东西四肢着地,跟随着这些会动的家伙到处乱爬,用指尖触碰、用鼻尖嗅闻那些萦绕于玩偶周身的暗红余烬,冰冷的火焰于它来说是全新但可以被理解的认知,它们一起摆弄堆放得到处都是的零件。杀人鬼竟没有察觉,自己站在原地入神地看了对方很久,直到神子人立起来去抢傀儡抓起的小玩意,将不肯松手的玩偶扑倒在地撕扯成一团,他才快步走上前去,抓住小东西的兜帽将它们分开。神子不满地尖叫,如同毛皮湿了水的兽物般甩动身体,想要将自己的帽尖从杰克手中挣脱出来,后者不得不直接卡住小东西的腋下,吃力地将长大了许多的它抱进怀里。幸而,被惊扰的厂长转过了身,沉默寡言的男人拉开工作台的抽屉,翻出一只压得变形的铁皮盒,笨拙地捡出几颗亮晶晶的水果糖,成功地转移了神子的注意力。

小东西胡乱咬开塑料纸,将硬糖球嚼得咔嚓作响,邪神的眷族为它粗鲁的吃相皱眉。让您费心了,他向自己的同僚道谢,里奥·贝克点了点头,安静地望着他们二人——厂长的那双绿眼含着太多的东西,温和、悲悯、疯狂的回忆,在脏污的、黏连血肉的绷带之后,目光深深地投射过来,几乎在杀人鬼的流质身躯上烫出一个洞;杰克悚然一惊,他疑心转生的男人已经看透了他不愿启齿的隐秘,痛失妻女的工厂主的心思是分外敏感的,于是他急匆匆地向对方道别。他一手揽着神子一手掩上房门;厂长重新转回他的工作台,被烧伤的粗糙的手指拼接零件,精心制作着一个崭新的傀儡。

 

现在的时辰其实与他正常下值的时刻所差无几。黄衣之主很快也将返回祂的地穴。邪神的眷族按照原定的计划,制造了一个破碎的传送法阵,将自己和小东西送到那处隐藏在地下的断崖;他变换形态拖拽着对方攀下峭壁,快速改换回人形,触发石门上隐秘的印记,急于制造出一切都未曾发生的假象。两块沉重的门扇晃悠悠地敞开了,杀人鬼迈出的步子骤然凝固,他的神主正端坐在一把触手扭结的座椅之上,侧对着洞窟入口,将偷跑的他们抓个正着。

完全出于本能,杰克一把将神子拽到身后;哈斯塔站立起来,没有靠近,但精神领域中的威压已经分外明显。汝等,为何私自外出,邪神冷冷地质问祂的眷族,而这股威势却莫名点燃了杀人鬼心底的邪火。

我只是去拜访老同僚,我主哈斯塔,我谨遵您的指令,要看顾好您的子嗣——因此自然要带上它一同前去。杰克站定在原地,平视着他的神主,他坦然地承认自己的行踪却不肯为自己所谓的过失道歉。他的液态左手死死抓着神子的手腕,不明就里的小东西被他勒得发疼,拼命挣脱钳制,于是他索性将人一把抱起。黄衣之主当然不会伤害祂的子嗣,可是,面对邪神暗流涌动的盛怒,杀人鬼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被他护在胸前的小东西嘴里仍含着没有吃完的糖果,半透明的水果糖被舌头顶得转来转去,凑到耳边的吸吮与磕碰声响分外清晰,这让他回忆并幻想起神子度过的那一个足够快乐的下午,他在厂长的房门外清晰地窥见小东西的人性,与人类孩童别无二致的贪玩与寻求关注……必须承认,这便是唆使他今日暗中忤逆自己神主的初衷。

或许可以说他鬼迷心窍,但他现在确实,确然不认为放任这生来便存活在地穴中的神子解放人欲,尽兴地玩上一会,提前感受一番普通人类的生活,就触犯了怎样滔天的罪过。

 

汝释之于地,哈斯塔不理会他的辩白,无可名状的面容中镶嵌的三只凝固的眼珠缓慢地被旋涡吞没了,只余一片深邃的血色混沌,那片血雾中投射出有实体有温度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杰克在面具后抿紧了嘴唇,肩头竖立的金黄流质颤抖着,颤抖着,小东西感受到了流体的翻涌,在他两臂间不安地扭动。他们对峙,黄衣之主似乎向前迈出一步,杀人鬼感到晕眩,他最终还是弯腰将神子推向对方。小东西仰起脸来看了看他,撑得脸颊胀鼓鼓的糖块已经融化了,它时而人立行走时而四肢奔跑,三两下蹿到邪神身前,绕过祂膨胀的触腕,钻回了洞穴深处;哈斯塔并未关注从身旁经过的子嗣,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祂不驯的眷族,行动起来却又宛如鬼魅,似乎只是转瞬一刻,便已能用冰冷的吐息触碰杰克光滑的面具。纵使杀人鬼似乎已经冷汗涔涔,仍要坚持争辩一番,您是在担心我会伤害到您尊贵的子嗣吗,比起它自己偷闯进赛场还要震怒,或是说——您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哪怕杰克·西克特已经是心甘情愿任您摆布的眷属,他也不值得拥有邪神的一点点看重——

一簇触手倏然由虚空中探出,细长坚韧,于无色的空气中显影,猛地掀掉了杰克脸前的遮挡。而后它们连同黄衣之主枯瘦的手掌一齐,令人反胃地在那张流淌的流质面颊上逡巡,邪神缠绕着褴褛布条的指节微微一动,杀人鬼便几乎被巨力掀翻,狼狈地踉跄。汝曾于今日,直面廷达罗斯之猎犬,哈斯塔似乎答非所问,而下一句诘难又回归焦点,孤警示汝,勿要私自行动,切莫接近“深渊”,汝缘何屡次不从。

什么?邪神的眷族半是困惑,半是气恼地反驳,一声冷笑轻飘飘地从那张撕裂了的口中泄出来,我主哈斯塔,我大概一直不明白您所指的“深渊”为何物,可这便是您的隐瞒与失职了;是您不愿意向我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是您要将我当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物件使用,是您从未真心相待您亲自挑选的眷族,那么如今,我因一无所知而犯下过错,您是又打算拿我发泄怒火——

滔滔的雄辩未能进行下去,可怕的威压逼迫他用双手捂住喉咙,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哈斯塔对待他似乎一直是较为宽和的。邪神很大程度上纵容了他的恶劣心思,对他关于普通人类生活的介绍与建议近乎言听计从,这令杰克生出可悲的错觉,在那些短暂的瞬间会以为他们不仅仅是神主与仆从,会以为同他爱慕着对方那般,黄衣之主也会对他怀有一点兴趣之外的情愫;可是今日,邪神真正毫无保留,以域外的伟力惩戒他的忤逆与失职。

方才他被蛮横地按跪在地,无形的手指掐死了喉管,发不出一点声音,黄衣之主甚至没有触碰到他,另一股不啻于之前的巨力又猛地击中他的心口,强行将他反折着躯体拎起,面对着他的哈斯塔变换了形态,那件褴褛的枯黄长袍,不,那应是金线刺绣的华贵黑袍,黑金与暗黄疯狂切换,走马灯一般,令他辨不出真实颜色的衣袍无风自动,烈烈翻滚,倏然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爆裂的巨响,如同千万枚塑胶炸药抵着他的鼓膜爆开,耳道汩汩涌出血柱般的稀薄的金液,而那几乎震碎他躯体的响声又似乎只是一个水泡破裂的轻微嗡鸣;黑紫的软体,膨胀的骨骼,翻涌的触手,无数只赤/裸的眼珠,暴涨的毒刺与吸盘,破溃的暗红血雾之后,黄衣之主傲慢地再次显露了真身,杀人鬼痉挛着瞪大了两眼,此时他不得不明白,自己曾经迷恋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邪神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残忍地令他维持着基本的神志,让他鼓起勇气反抗,企图用幼弱的精神力抵御对方庞大的意识之海,可是恐惧作为本能深深印刻在人类的魂灵里,让他的金液僵冷,让他的挣扎可笑得不过像是一只撕扯人裤脚的奶猫,如若他尚且能回想起湖景村的转化,白纹大触与黄衣之主的交锋,便会发觉那日看似能与他打个平手的邪神可能根本没有使出百分之一的力量。他无法形容自己所目睹到的形体,那是黄衣之主,可那从不是他熟悉的那位,不,那是哈斯塔——哈斯塔,哈斯塔,哈斯塔,深空星海的领主,无以名状者,来自深渊的回响将他的脑域搅成一团糨糊,恍惚中杰克以为自己听到了为魔神演奏的疯狂的乐曲。他以为自己被折磨了半个时辰,或许更久,可是现实中的时间仅仅流逝了不到十五秒钟,稀释的金水代替血液,流出眼眶耳洞与嘴角,他浑身发冷但流体又烧得滚热,一根触手在他失神的眼前挺立起来,猛然洞穿了他凝胶状的心脏,而后整具金液构造的躯体便炸开了;他破碎成千万片,哗啦啦散落在地,触手擭住他,擭住他的每一块残体,粗暴地随心所欲地绞合,流体共享着感官,于是疼痛与晕眩铺天盖地。他听到自己几乎在疯癫地哭叫了,可他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黏合成头部的碎块被旋转,一百八十度,七百二十度,黄衣之主怪异地俯下身——没有人能说清那不可名状的存在是如何如人类一般弯腰的——用指尖于他眶骨间轻轻一点,而后,他的五感便丧失了四感。

他舌僵、鼻塞、耳聋、目盲,唯一残存的触感却被无限地放大,他现在似乎俯倒在地,以重新拼接过的人类的形态,在精神无力掌管躯体之时,那些构造他的流质被本能驱使着运动了,用异常敏锐的触觉竭力弄清他现在的处境;液柱向前铺展,他大概正摸索着黄衣之主的触腕与长袍一角,这幅样子必定可怜极了。可他无法咬牙切齿,无法怒吼,眼泪早已哭不出来;哈斯塔变回了用以示人的那副相貌——他看不见可他就是知道——异曲同工地,经由五感之外的另一重感官,他听得他神主毫无波动的嘶哑声音。

此等惩戒仅将积日。一个停顿,一声幻觉般的轻叹,日前欧利蒂丝时有“深渊”之异动……尤格·索托斯及伊德海拉,此二人并其眷族,大抵尚不知晓“邪眼”之存在……汝断无力量独自抵抗……谨记孤之警言,杰克。切莫玩弄汝之小智——

祂等不到眷属的回应,这亦在祂的意料之中;瘫软在石板地面上的金液如同大片的烛泪,松开祂的衣角,蠕动,挛缩,远离翻涌的黄袍瑟缩着逆向而行。

——FIN——


PS:

1.

“蜘蛛”由刺痛转变为时之猎手,即转化为廷达罗斯之猎犬。具体可戳这里参考茧刑的相关分析贴。

2.

题目解读:贝尔芬格Belphegor,典出但丁《神曲》,七宗罪中代表懒惰、享乐之欲的恶魔。

3.

这篇着重探讨了小邪眼的人性,同时也让金纹对欢宴消灭了情/爱的心思。贝尔芬格的幻梦既是神子的,也是金纹的——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曾经爱慕的对象究竟是怎样无法触碰的存在:人类魂灵的怪物爱上自己的神主是愚蠢又可悲的,恪守上下级关系默契地行恶事才是他们最乐观的结局。

4.

吐槽:我以为的贝尔芬格之梦——两千字左右的金纹偷偷带崽子出去玩小短文;实际的贝尔芬格之梦——人性探讨、乱写廷达罗斯之猎犬、宴金主线推动、宴金发刀……总之一共写了八千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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